周婺搖了搖頭：“不清楚。模型優化的過程本來就是一項巨大的工程，模型預測準確度從60%提高到80%，甚至是90%都不是難事，但真正困難的卻是把精度從90%提升到95%。更不用說精度高達99%的模型，其背後所花費的精力與時間可能超乎了你我的想象。但是既然這個系統以後會陸續在我國各省市推廣，隨著數據的不斷增加，預測總體範圍的不斷擴大，以後模型的預測精度還會不斷地下降，因為一定需要相關人員不斷地調整模型的預測精度、不斷地對模型進行優化。我只是希望找到模型誤判的原因，並試圖解決它，也是想稍微提高模型以後的泛性，少讓後來的人走一些彎路，哪怕只是提高了微弱的1%。要知道，這個世界上所有的模型都是錯誤的，但是有一些卻是有用的！”

“是嗎……真是精彩的發言，感覺您就像一個哲學家似的。”聽著炎峰說話的口氣，周婺卻聽不出他到底在調侃還是真心實意。

周婺忽然感覺這樣的炎峰有些陌生，她意味深長地看了炎峰一眼，才道：“我確實是人工智能的推崇者，但是對於數據，對於模型，我始終不會百分之百地相信它，因為數據會說謊，而承載數據的模型也一樣。”

“您這樣的思維難道不相互矛盾麽？”炎峰挑了挑眉。

“你不是頭一個這麽質問我的人，但我想說的是，我雖然是一個AI的倡導者，也支持AI應用於各行各業，但我始終還是一名統計學的擁戴者，在統計學的世界裏，萬物皆數，世界是概率的結合體，充滿著偶然和必然，雖說所有的一切都能用數據刻畫，可會說謊的數據還是太多太多了，有時候我們知道假數據的存在，有時候這些假數據卻蒙蔽了我們所有人！”周婺答得鄭重。

炎峰癟嘴搖了搖頭，說得意味深長：“但願您不會因為您的決定而抱憾終身。”

“大概吧。”

“好了，不說這些了，既然模型預測您認為在短時間內不可能，那我們似乎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前三名死者的行為軌跡分析了。”炎峰將自己的筆記本隨手放到了桌邊。

“沒錯，即便對前兩個死者而言，兇手只當她們是陌生人，可是，為什麽偏偏是這兩個無辜的人遭遇了不測？你之前說過，這兩名死者之間沒有任何交集，但是，你們卻忘了一點，她們可能去過同樣的地方，或者是相近的某幾個區域，之後與兇手相遇，尤其是淺倉市的南面。接下來再由我們的人對這些地方的居民住戶進行重點排查，結合之前我們推斷的兇手的諸多以及徐茜茜的交友情況，一步一步地把網收小。兇手雖然黑掉了他行兇的過程，但是他卻沒有黑掉死者身前的監控。”周婺敲了敲桌面，皺眉道：“可惜淺倉市不是影城市，影城市的犯罪軌道分析系統已在上個月正式上線，當然該系統適用的範圍也只是影城市而已。我手上雖有核心模型，但很多參數都還需要進一步調試，他們的人臉識別抓取技術也不及影城市，部分監控像素太低，還需要進行像素還原處理，而且為了讓分析的精準度提高，死者身前行為的抓取只能采用機器+人工校驗的模式。”

“大體情況我明白了，周警官，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地方麽？”

“先前我在車上就在調試模型參數，但是目前我們還需要一名同志錄入死者軌跡的數據。你去找你身後的小李，他會告訴你怎麽錄入數據。”

“我明白了，這個工作就交給我吧！”炎峰朝周婺點了點頭，一個轉身，卻把他擱在桌角的筆記本弄掉在了地上。

周婺隨後將筆記本拾起，又不經意地瞥了一眼炎峰筆記本裏的內容。

前幾頁的筆記淩亂潦草，可到了最後一頁，筆記卻工整得不像話，而筆記的內容正是她今日推理的所有線索。

看到此處，周婺挑了挑眉。

“啊，周警官，不好意思。筆記本落下了！”炎峰尷尬地撓了撓頭。

周婺拍掉筆記本沾染的灰塵，將筆記本還了回去，禮貌地回道：“你記錄得相當完備，幸苦了！”

“哈哈哈，哪的話，南周北林就是警界的傳說，跟在您身邊，當然要好好學習！”炎峰又笑了笑。

周婺朝他微微頷首，隨後卻不言半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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另一方面，田心蕊早已回到了林言明所在的查證廳。

“林大警官，如你所願，我已經把屍檢報告交給周警官了，並且還沒把你供出來，還和她說了你不少的壞話。”田心蕊走到林言明身邊調侃道：“我實在是搞不懂，你看似對她敵意頗深，口口聲聲說著什麽要打敗她，打敗人工智能。但實際上好像並不是那麽回事。”

林言明瞥了田心蕊一眼，解釋得十分不悅：“我是對人工智能十分厭惡，但是人命當先，我再怎麽厭惡，人工智能好歹也算是助力。再說了，我是說過要親手打敗周婺，但是這種勝利若是建立在信息不對稱、不公平的基礎之上，那這樣的勝利我寧可不要。你不要自認為很了解我，或許你了解的我只是冰山一角。”

田心蕊冷哼一聲，果然她還是十分討厭林言明這種性格的人，若林言明不主動示意，她也一定會親自找一趟周婺。

“哈，周婺剛剛也對我說過類似的話。”田心蕊眼珠一轉，接了一杯水，稍抿一口才故意說道：“炎峰這人看起來魯莽血性，但也算是淺倉市局裏少有的暖男，雖然只是個輔警，但是家底好得不像話，也是郎才。周婺偏理性，邏輯思維和推理能力極強，和陳瑩這種冰山美女不同，她骨子裏還多了一些可愛，自然是女貌。”

“你說這些八卦做什麽？”林言明的眉頭皺得愈發的深沈。

田心蕊聳了聳肩，故意湊到林言明耳鼻，低語道：“沒什麽，只是覺得這兩個人挺配的。而且周警官看炎峰的眼神也不像看其他人，眼裏分明多了幾分柔和！”

話畢，她也不再看向林言明，主動和林言明拉開了一定的距離，道：“化妝品的樣本分析有得我忙的，不和你嘮嗑了，bye~！”

而在無人註意的角落，林言明的雙拳緊握，像是被田心蕊戳中了什麽痛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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